美元政策「失調」「後美聯儲時代」即將來臨

受中東局勢影響，黃金價格和國際油價近期持續走高，有“全球資產定價之錨”之稱的10年期美債收益率再度衝破5%關口，創出2007年以來的新高。雖然美聯儲對下一步加息搞起了“朦朧藝術”，但化解通脹與保持經濟增長這個矛盾是繞不過去的，不僅美國要面對，其他經濟體也要面對。美元慣於搞霸凌政策，美聯儲習慣用利率“一紙命令”左右全球經濟，但現實中的全球經濟早已超出美元可以任性左右的限度，美元危機或終將爆發。

美國在疫情期間大肆放水近10萬億美元，而且是財政部和美聯儲聯手操作，這本質上是用自己的發鈔權綁架其他經濟體。美元大放水，而原材料、製造業、流通業三大市場並沒有同比例擴張，美國可以憑藉其“虛胖”的購買力獲得自己所需的抗疫物資以及經濟循環資源。而疫情結束後，美元放水所導致的通貨膨脹必然通過產業鏈、供應鏈向全球輸送。2021年以來，美元區和歐元區出現嚴重通脹，貨幣緊縮便成爲主要政策基調。美聯儲連續加息仍然不能壓住奔騰的通脹率，說明美元利率政策已經失靈。

從過去40年美聯儲利率操作的歷史來看，美國一般都可以將經濟增長與化解通脹統籌起來。儘管這也會導致一定的經濟和金融震蕩，比如2008年的美歐金融危機，但最終都能“富貴險中求”“柳暗花明又一村”。根本原因是，美聯儲利率政策的三大效應，即美債收益率升降、美元強弱、向其他經濟體輸送通脹的程度很多時候都可以在美聯儲的掌握之中。因爲美元背後不僅有美聯儲，還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世界貿易組織以及美國國務院、美國國防部等，他們可以通過政策協同來實現矛盾轉移，必要時以犧牲其他國家（包括美國的盟友）的利益來化解自身危機。所以，美聯儲對“貨幣熱”過後的“經濟軟着陸”總是信心滿滿。

但這一次情況不同，一是美國經濟長期內部失調，全球製造業的長產業鏈已經不太可能回到美國本土，美國必須將國內產業與其他經濟體的產業鏈對接，以確保經濟全鏈條運行。美國的經濟優勢是高科技和軍工，但高科技的消費羣體如今更加全球化，不再是過去的“歐美化”；軍工消費固然是由美國主導的，但軍工產業覆蓋的經濟增長比例畢竟有限。所以，美國自身經濟結構的缺陷制約了美元利率政策的全球“約束力”，很難再實現“一紙命令達天下”。

二是美元作爲“跨國貨幣”，如其利率政策不綜合平衡世界主要經濟體的情況，不充分考慮全球不同經濟板塊的經濟金融運行狀況，而只考慮利於美國的利益，其他經濟體不一定會“照單全收”，可能會採取應對措施。特別是新興的、規模較大的經濟體，經濟和金融獨立意識越來越強，自然會應對美聯儲的任性之舉。特別是美國在過去5年任意打壓貿易夥伴，傷害了雙方利益，還導致經濟循環出現局部堵塞甚至斷流，這既降低了美國和美元信用，也爲美國通過加息降低國內通脹增加了額外困難。

三是烏克蘭危機導致美國國家信用大降。烏克蘭危機在某種程度上說是以美國爲首的北約與俄羅斯戰略安全矛盾的大爆發。美國政府執着於立體制裁和軍事對抗，而不接受滿足各方安全關切的外交解決方式，濫用其在全球金融體系中的優勢打壓圍堵異己，讓更多國家擔心有一天“禍降家門”，紛紛加強金融防禦措施。

美國不能繼續通過利率政策將自身危機轉嫁出去，就只能在內部消化危機。而嚴重通脹導致的後果就是資金成本大幅上升、生產和消費衰減、社會動蕩、經濟停滯。可以預見，若資金成本居高不下，美國科技企業的投資也將出現短缺，部分銀行可能將因利息支出過高而倒閉，投資基金將減少股市投資，已在高位的美股可能會發生暴跌。

復盤1983年以來美聯儲六輪完整加息周期可以發現，美債收益率在大多數情況下高於最後一次加息時聯邦基金利率。關於周期特點，一般美債收益率較最後一次加息提前1至3個月見頂回落，而10年期美債又同步或領先2年期美債1個月左右。所以，近期美債的5%收益率可能已經接近高點。但由於美債和美元的估值還與其他因素相關，所以還需要觀察。但總的來看，金融市場大動蕩或已不可避免，主要經濟體應該綢繆“後美聯儲時代”的世界金融圖景了。